02- 疑心病魔女與貨真價實的勇者





   『勇者?應該在王城吧?沒聽說他有回來啊。』

  就連商會會長都這麼說了,那就應該是這樣沒錯吧?魔女帶著困惑的心情離開商會。

  她不覺得警備隊青年會說謊,所以她懷疑是「那個勇者」欺騙了他。雖然青年說自己是替討伐隊帶路前往魔王山時認識勇者的,但魔女的心裡還是覺得不踏實。

  勇者與青年離開後,她試圖從舊魔女週報上找出有關勇者的新聞。可惜的是,除了小說連載部分有被她好好裝訂收藏外,大部分的報紙不是被當成生火材料,就是變成包裝雜物、防潮、吸汙的生活用紙了。

  逼不得已,她只好隔天進城向商會會長打聽。然而這個靠著討伐隊與勇者名聲大賺觀光財的會長,卻也不清楚勇者的最近動態。如果連靠他們發財的人都不知道,魔女還真不知道能問誰了。


  「魔女婆婆!」魔女才剛離開商會後門,會長女兒就探出門外,喊住剛離開的魔女:「如果……如果婆婆對勇者有興趣的話,西廣場最近剛落成了討伐隊展覽館,婆婆可以去那邊逛逛。」

  有興趣!?誰對那種人有興趣?!?!?

  魔女好想要這樣大吼,但她最後只有禮貌性地向友善的會長女兒點頭,然後道謝離開。



  她一輩子都沒想過自己要走進討伐隊展覽館。

  展覽館規模不大,估計也就是把荒廢的老屋重新整修以後,放進討伐隊相關資料與用具的程度而已。但因為這是設在『最後補給站』城鎮的展館,所以仍舊吸引不少觀光客前來參觀。

  人潮加上業餘的展覽動線讓魔女迷失了一段時間,最後終於在『討伐隊的行前餐桌』、『討伐隊的下榻床寢』區域後面,找到討伐隊員的介紹圖板。


  白粉的牆上繪製了討伐隊四人的等身圖像。

  教會的首席聖光牧師、魔法學院的菁英魔法學者、貓人族的貴族吟遊詩人,以及受眾神祝福勇敢對抗魔王的勇者。

  ——不是壁畫把頭盔畫這麼仔細幹麼?勇者的臉呢?!誰要看頭盔啊!重點是臉啊!特徵完全都被盔甲遮住了吧!?自己來這裡就是為了確認長相的啊!

  雖然這就是公眾對勇者的印象,但魔女仍忍不住在內心抱怨。不過畫中的勇者確實與昨天的那個男人身形相似,至少就身高而言應該是吻合的。魔女瞇眼看著畫像,試圖想像他穿著銀白戰甲、蒼藍披風的樣子。


  「妳在看什麼?」

  男性的聲音從她背後出現,嚇得魔女馬上轉頭——那個自稱是勇者的傢伙為什麼在這裡?!

  「才沒有在看!」一時情急的魔女給出睜眼說瞎話的回答。雖然很可疑,但總不能說自己是來調查他的吧?!她決定先反問:「你又怎麼會在這裡?」

  「我看妳走進來,我就跟著進來了。」

  「跟著我?」沒想到會聽見比自己行為更可疑的回答,魔女默默退了一步:「……跟蹤狂?」

  「並不是。」勇者回應。這是魔女第一次在那張木頭臉上看到無言的表情。

  「那你為什麼要跟著我?」雖然有點擔心會惹怒對方,但魔女仍鼓足勇氣反問。

  「就只是好奇妳為什麼會進來展覽館而已。」不然他才不會來這種地方。

  「只是因為好奇?」

  「只是因為好奇。」勇者點頭。

  「如果只是因為好奇就跟著我,那也算是一種跟蹤。」

  勇者眼神更死了一點:「……如果我真的是跟蹤狂,我為什麼要過來搭話,還順便說我是怎麼跟蹤妳的?」

  「唔……」轉移話題作戰應該是成功了。魔女裝作思考的樣子快步離開展覽區,就怕勇者看見壁畫又想起來。

  

  才踏出展覽館,魔女又被身後的勇者喊住:「妳要回家了嗎?」

  「對……」魔女警戒性地轉身看向對方:「你想幹麼?該不會還想繼續跟著我吧?」

  「要從哪裡回去?西門?」魔女所在的草原大約在小鎮西北方,勇者跟警備隊青年昨天也是從西門騎馬過去的。

  「……你問這個要幹麼?」魔女不想正面回答他的問題,儘管她就是打算從西門回家。

  「我跟妳走一段,西門最近不太安全。」

  「不安全?」她皺巴巴的婆婆臉又更皺了一些:「我早上就是從那裡來的,哪裡不安全……莫非你是想騙我?」魔女雙手抓著手杖死盯著勇者。

  「……有沒有人說過妳疑心病很重。」勇者終於忍不住開口。

  這女的怎麼從剛剛到現在一直都把他當潛在罪犯在應對?他應該是全大陸最不可疑的人了吧?!

  「我是獨居在草原上的魔女,又疑心病又孤僻而且還很難相處是非常合理的。」沒錯,我就是這樣的人,所以不要再來跟我搭話了!快回去!


  「……」本來以為魔女會反駁的,結果她不僅照單全收,還一臉肯定地追加了『孤僻難相處』的標籤。勇者無法理解為什麼有人會挖苦自己的時候還一臉自信。

  他嘆了一口氣:「總而言之,西區那邊因為魔物減少了,加上觀光興盛,所以來了一批流浪者游居在城外。妳要是單獨一個人的話最好不要走西門,改走人多的北門會比較安全。」

  原來早上在城外看到的帳篷是這麼一回事,她還以為是觀光客為了省旅費所以在城外露營。

  「我知道了,謝謝……但我想應該不用擔心,因為沒有人會想找皺巴巴老婆婆的麻煩。」她攤開滿是皺紋的雙手,又指了自己鬆垮的臉。

  「……我抱持懷疑態度。」他揚起眉毛看著魔女。

  「這是真的。」畢竟來的路上都沒事了,回去八成也沒問題:「那就再見了。」

  魔女才轉身,就聽見對方還想說些什麼的聲音。她只好又回頭看向他:「一直跟在老太婆後面糾纏不休,會讓別人起疑的喔。」

  「我才沒有糾纏不休。」明明就只是碰巧遇到而已:「……再見。」

  得到對方的道別後,魔女轉身快步離開。


  用這樣失禮地的態度對話,對方應該就不會想再靠近自己了吧?雖然有些抱歉,但是為了保護自己理想的獨居生活,她必須扮演一個態度惡劣的魔女。




  救命,他沒有騙人,真的有好多流浪者。

  魔女不動聲色地在內心尖叫。

  估計早上他們都還沒起床,所以魔女來的時候才沒見到人。現在靠近中午時間了,城門外的平原沒幾步就有一小搓人在路邊聊天飲食。雖然他們並沒有對魔女做任何事,但光是接受他們毫不避諱的打量目光,就足以讓魔女冷汗直流。

  只要撐到前面的樹林就可以了,那裡不適合紮營又陰暗,流浪者的應該不會聚集在那邊。雖然是這麼想的,但一踏入森林她馬上就後悔了。

  這裡的確沒有流浪者的營地,但在四下無人的狀況下,卻有七、八個流浪者站坐在路邊大聲嬉鬧。更可怕的是,他們在魔女進入視線的瞬間就鴉雀無聲,直盯盯地看著她走近,然後互相悄聲對話。

  魔女握著手杖的指尖出汗發冷。雖然故作鎮定地繼續前進,但腦內正風暴式地快速思考該怎麼從襲擊中逃脫。

  才經過他們旁邊不久,魔女就聽見其中一個男性在背後呼喊:「喂,走這麼快去哪啊?」

  來了……真的來了……她應該要聽勇者的話才對。內心千萬個後悔,魔女加快腳步繼續向前。

  「衣服哪弄來的?」「欸問回答啊!」「別走別走嘛!」「喂!」男性的聲音此起彼落,完全沒有離開的感覺。論腳程她一定跑不過這些男人,只能用魔法先牽制住他們,然後再趁機逃跑吧?但攻擊魔法太耗能,必須先解開易容術才可以。



  在腦內演練一次後,魔女深吸了一口氣,猛然轉身打算出奇不意地——嗯?身後沒跟著人?

  預期中被人群包圍的可怕畫面沒有出現,讓魔女愣了一下。

  不對,那些流浪者們的確還在幾步後的地方,只是他們糾纏著的並不是自己,而是後面的路人。

  ……而且這個路人還有點眼熟。


  「你們擋到我的路,請讓開。」

  勇者被那群不懷好意的流浪者包圍,不得不停下步伐。抬眼,他正好對上魔女滿臉驚愕的目光。無奈地別開視線,他用著只有自己能聽見的音量抱怨:「……而且還害我被發現。」

  面對流浪者的糾纏,勇者沒擺出架勢、也沒拔出腰間的劍,只是站在原地請他們後退。但流浪者們不僅沒有讓開,反而開始靠近勇者:「我想要一把劍呢。看起來很有錢的小哥,你應該不介意送我吧?」

  「哇,上面還有寶石,這很值錢哦!」說完就伸手要拿劍的流浪者男性,一陣天旋地轉後就躺在了地上。

  沒人注意到勇者是何時出手的,在場的流浪者你看我我看你,最後才看向只用一隻手就把人摔出去的勇者。

  他放下抬起的左臂,用著慢條斯理但堅定的語氣:「我沒打算給你們任何東西,如果能夠理解的話就請離開。不然,就別怪我動手了。」

  ——不不不,雖然說是對方的錯,但技術上來說你已經動手了!

  魔女忍不住在內心大叫。


  「你這個渾球!」帶頭的傢伙朝勇者大吼,流浪者們紛紛掄起拳頭或是棍棒,一邊叫囂一邊往勇者身上砸。然而接下來事情發生的速度有些太快,魔女就算事後回想也說不出個一二。

  她看見勇者拎起其中一人的腰帶,像是拋枕頭一樣輕鬆地扔到另一個人身上。另外有人飛到空中、有人被摔在地上,還有一個戴著頭盔的傢伙被勇者頭槌,然後整個人飛出去滾了兩圈。或是有人從後面架住勇者,但勇者竟然在踹了一個人的胸口後直接向上翻滾,讓架著他的傢伙後仰摔躺在地上。

  魔女對於眼前的景象只有兩個心得:

  一、原來人群是可以像煙火一樣起飛,然後像花瓣一樣散落在地面的。

  二、自己真的太多疑了。眼前這個能把人當枕頭拋的傢伙,絕對就是勇者。


  抄起掉在地上的短木棒,勇者反手將它甩向試圖重新站起的流浪者。流浪者的額頭發出木魚般的神奇聲音後應聲倒下,正式結束這場不到兩分鐘的混戰。

  勇者拍拍衣服上的泥土,環視一圈躺在地上的人:「所以,你們還有什麼想說的嗎?」



  ——我覺得應該是沒有人能說話了。魔女看著這一地飽受肉體(可能還有精神)創傷的人們想著。



  一地狼藉中,勇者看向魔女:「抱歉,這次我是真的在跟蹤妳。」

  「呃,嗯?」魔女對這種和現場氣氛完全不合的直率發言感到無法適應:「跟……什麼意思?」

  「展覽館分開以後,我就跟在妳後面,一直到進樹林我才拉近距離。因為樹太多,我看不到妳走去哪。」勇者仍是那張略嫌冷淡的木頭臉,但從額角不斷流下的血液讓魔女非常在意。

  「為什麼……那個……呃……?」都滴在白色衣服上了啊啊啊。

  「我認為妳可能低估了流浪者的數量與危險性。他們不全是壞人,但那之中確實存在著連老婆婆都搶的混混。」勇者似乎完全沒被血滴影響,也沒注意到魔女眼中的混亂:「前面應該沒有流浪者了,我不會再繼續跟著妳……雖然這次他們盯上的是我,但勸妳下次還是繞北門走比較好。」


  自顧自說完,勇者從其中一個人的身上摸出繩索,開始把幾個人的手腳捆在一塊。

  「等、等一下等一下……!」魔女總算整理好混亂的情緒:「額頭、額頭上的血先止住比較好吧?這種血量繼續流下去,還沒走回鎮上就會先昏倒的……」

  她指的是勇者忘記自己沒有裝備戰盔,就往戴著頭盔的敵人頭槌所造成的傷口。

  他停下打繩結的手:「應該不至於。我有『血戰祝福』,失血不會讓我昏倒。」

  「血戰祝福?」她想起展覽館的介紹中有提及,勇者曾前往大陸各地取得各種神恩祝福,只為了能更順利擊倒魔王:「……這個祝福會癒合傷口嗎?」

  「不會。」勇者用力拉緊繩結,幾滴血也跟著甩落在地上:「但它可以讓我在出血狀態下保持清醒,戰鬥到最後一刻直至死亡。」

  魔女不敢相信她聽見了什麼:「你坐下!我幫你治療!」

  沒等勇者反應,魔女快步走過去拽著他的袖角逼他坐在地上。她解開易容術,讓魔力專注在手掌心。隨著悄聲唸咒,輕盈的微風繞在魔女周圍,掌中出現了有著溫和光芒的魔法光球。她將手輕輕靠近勇者額上的傷口,等光線散去後,他額角的傷口就像從未存在過般癒合消失。


  沒有說話,也沒有特別的反應,勇者就這樣盯著收回手的魔女一言不發。

  「……幹麼?」他是想說謝謝?還是想嘲笑她的多此一舉?不管哪個總比這樣不說話看著好。

  「原來妳真的會魔法。」

  ……@§#£&$&!

  「我本來就會!!!」魔女差點氣結而死:「我是魔女!要我拿魔女協會證書給你看嗎?!」


  魔女的反應居然這麼大,勇者有些意外:「因為妳都不用魔法,我還以為妳不會。」

  「我會!我只是不用而已!我剛剛不就在你面前使用易容術嗎?!」崩潰,還是他覺得她本來就長這個樣子?視力這麼差可以當勇者嗎?!

  「我以為妳只會這個。」就連昨天說要咒死自己的時候,用的也只有拳頭。不能怪他。

  「那是因為任何魔法都有代價,所以不能隨便濫用。」要是隨便使用魔法消耗體力,她的伙食費會三倍翻升的。太貴了!完全濫用不起!

  「……那這個也會有嗎?」勇者指著自己的額頭。

  「當然有。」不然呢。

  「……」勇者想了想,低頭從腰包內拿出一個東西放在魔女手上:「這樣夠嗎?」


  一枚金幣。

  他居然就這樣拿出一枚金幣。

  這種東西是可以放在身上然後隨便掏出來的嗎?


  「……夠。」魔女覺得自己好卑微,剛才的氣焰居然在看到金幣的瞬間就消滅了。這個金幣她餐餐吃大餐、吃個一週,再買五件新衣都綽綽有餘。什麼治療法術,要她謙卑地治療他三個月都行。

  「……可是我不能收,畢竟你也因為我捲入這場混亂……所以就算是打平吧。」魔女一字一句說得非常慢,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正在流淚。

  如果不是他穿著上好的衣料、帶著鑲寶石的寶劍,一臉有錢少爺的樣子走在後頭,誰也說不準這些流浪者混混會不會改搶劫自己。於情於理,這種不等價的酬謝都不能收。她真是恨透有良心的自己了。

  手指一根一根鬆開,她把金幣交還給勇者。金幣啊……金幣的觸感啊……!下次再摸到是何年何月?

  不理解魔女糾結的勇者只是接過金幣,然後傻傻地放回腰包:「我理解了。但還是謝謝妳。」

  「不會……應該的……」不要再讓她看見那枚金幣了,她可沒自信自己能夠再放手一次。

  「妳用走的回去嗎?」勇者好奇提問。畢竟魔女的家有些距離,他跟警備隊青年都是騎馬過去的。

  「不是,我是騎掃帚飛來的。」魔女指著森林深處:「但我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,所以把掃帚藏在森林裡。等走到藏匿點我就會飛回去了。」

  「聽起來很方便。」聽起來真是有趣到不行。『魔女真的會騎掃帚』和『把掃帚藏在森林裡』?!他努力不讓這兩個有趣的資訊干擾他應該做的事:

  「我需要去一趟警備隊,請他們處理這些人。妳一個人沒問題吧?」

  「沒問題……啊,這個給你。」魔女掏出自己的手帕,遞給勇者:「要去警備隊的話……臉擦一下比較好。」雖然沒有傷口,但滿臉血還是非常嚇人的。

  「謝謝。」勇者接過手帕:「那麼,晚點見。」


  魔女到了下午才知道那句「晚點見」不是俗語的客套話,而是真真實實的『晚點,見』。



  「我就知道你們一定可以成為朋友……!」警備隊青年感動地抱著兩個人的肩膀。

  為了替昨天的事情道歉,青年本來就預計下午要帶著勇者來拜訪魔女。只是沒想到在他忙著警備隊工作的時候,這兩個人卻意外先碰面了。

  「我不覺得這樣就算是朋友……」魔女的肩膀被握得老緊,想逃也逃不走。至於勇者,他只在意牆角的那把老掃帚——那是普通的掃帚,還是會飛的掃帚?還是普通的掃帚也是會飛的掃帚?

  「啊這麼說來,以後草原上就不只有一個魔女,而是三個朋友了!」不確定到底有沒有聽懂魔女的抗議,青年仍舊陶醉在自己的感動之中。

  「……我覺得不是這樣定義的。」草原魔女就是草原魔女,不會因為這樣就變成草原三朋友。魔女才是這個稱號的重點不是嗎?

  「如果我們是朋友的話,」勇者突然把視線擺回魔女身上:「妳可以示範一下用掃帚飛行嗎?」他真的很在意。

  「我們不是。當然不可以。」魔女回絕。

  「是魔法代價的問題嗎?」勇者說著就把手往腰包伸。

  「不是!!!」注意到勇者的意圖,魔女趕緊出聲制止:「就只是我不想而已!」

  但如果再看到金幣一次,她可能就會改變立場了。可以的話她還是希望能保有這最後一點的自尊。


  青年一手拍拍因為焦慮而開始變成尖細倉鼠音的魔女,一手搭著勇者的肩膀:「好了好了——我今天買了鐘塔甜點店的蜂蜜蛋糕喔!都去洗洗手然後來吃吧?草原三朋友的下午茶聚會要開始了!」

  「就說了不是朋友……」魔女小聲抗議。

  但為了那間排隊名店的蜂蜜蛋糕,她願意泡一壺紅茶,並且暫時拋下『不與人往來的獨居魔女』的理想。畢竟紅茶與甜點,是下午茶時段不可動搖的正義。


  才剛坐下,青年就從背包內拿出一個方正的包裹:「來的時候正好遇到商會會長的女兒,她託我帶這個給妳。說也許妳會想看看。」

  商會會長的女兒?自己與她頂多只算得上點頭之交,魔女想不出她會拿什麼東西給自己。將包裹放在腿上,魔女小心翼翼地拆開外層的油紙。

  裡面是一本筆記本,上面用華麗的字體寫著《鈷藍閃電分享冊01》,旁邊還畫上許多意義不明的愛心。在看到封面上的華麗蕾絲的時候,魔女其實有些猶疑。但她最後還是經不起好奇心驅使,在另外兩位的注視下打開了那本書——這是她今天最後悔的一件事。


  筆記本內全是關於勇者的剪報。雖然少部分有其他討伐隊成員的資料,但明顯以勇者的訪談、報導為主。就連坊間畫師創作的肖像都包含在其中(儘管每一張都被畫成帥氣的蒙面盔甲戰士)。剪報之間的空白處貼滿了紙剪的粉色愛心,數量多到甚至在打開書的瞬間掉了幾片出來。

  「我想她誤會了什麼。」魔女迅速闔上剪報冊。

  「原來她說『沒想到魔女婆婆也是同好』是這個意思……!」青年用著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魔女。

  「我不是!我沒有!她誤會了!」她才不是勇者的粉絲!!!

  但比起華麗誤會的青年,勇者的沉默反而讓魔女更加恐懼。她轉頭看向勇者,而他正低頭閱讀一張顯然是從剪報冊掉出來的粉色愛心小卡。

  小卡上的文字似乎不多,勇者很快就一臉複雜地把卡片遞還給魔女:「……她很意外魔女也是同好,所以想邀請妳參加《鈷藍閃電狂熱愛好俱樂部》週日下午舉辦的茶會。」

  他多少知道有一些推崇自己的民眾會組成同好組織,也知道他們會幫他起一些自己也不認得的稱號,但他怎麼都沒想到:「——妳居然有這麼喜歡我?」


  「我、沒、有——!!!」

  魔女突破了今日最高分貝的上限,甚至可能刷新了她個人音量的最高紀錄。






《疑心病魔女與貨真價實的勇者》
230415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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